李成鍾雖然走在正嬉笑的眾人身後,耳旁也時不時傳來張東雨的笑聲,若是在平常,他一定會加入眾人的談話,跟著張東雨一起笑,可是現在別說是笑了,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。
金明洙方才極具憤怒的笑顏一直在李成鍾腦中浮現,滿腔的委屈堵的他胸口發悶,卻無可奈何,只得獨自藏著。
李成鍾每晚都作惡夢,那是個再真實不過的夢,因為那個夢境的開頭,不久前才真實上演過。
那個女生。那個和自己見面的女生。那個和自己見面硬是要自己擁抱她的女生。那個和自己見面後讓自己擁抱她還讓她的朋友到處散撥謠言的女生……
李成鍾覺得眼睛有些酸澀,才一眨眼,眼淚就奪眶而出。他緊緊咬著下唇,深怕發出聲音會驚動到前頭的哥哥們,又或是身後的金明洙和李成烈。
幾乎是只要閉上眼,那個女生──金孝恩那日的威脅話語就會在他腦中響起。
金孝恩是李成烈女友——宋靜妍的朋友,在一次他們幾人私下的聚會裡,跟著宋靜妍一起來到他們面前。
那時候李成鍾已經和金明洙在一起了,李成烈及宋靜妍也早就知道,但他們有默契的沒讓其他的人知道,包括金孝恩,所以在金孝恩說出喜歡金明洙的時候,李成烈和宋靜妍的反應是訝異,李成鍾和金明洙的反應則是淡然。
李成鍾知道金明洙不會喜歡金孝恩,更不會接受她。他相信金明洙對自己的專一,也相信自己抓住金明洙的心的能力,他甚至不介意讓金孝恩知道他和金明洙正在交往中。
只是李成鍾沒想到,在知道了他和金明洙正在交往的這件事情之後,金孝恩居然拿這件事情來威脅他。
幾天前的夜裡,他接到金孝恩的電話,他不知道她怎麼會有自己的電話,但在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時,金孝恩便要他立刻離開宿舍到外頭見她,語末還補上了「如果不想失去金明洙就立刻過來」的威脅話語。
李成鍾依言與她見面了,金孝恩當時的第一句話卻是要李成鍾抱她,李成鍾愕然,愣愣的望著金孝恩,不發一語。
「你抱我,讓我朋友把你在和女生交往的事情傳進明洙哥耳裡,然後明洙哥就會對你死心,到時候我會去追他,你也會另外找到你的幸福。只有男女戀情才足以在這社會上立足,你不會想妨礙明洙哥的幸福吧?」李成鍾因著她的話受到了不小的驚嚇。這女生明明比自己小一歲,為什麼會有如此的想法?他甚至無暇顧及金孝恩對自己使用平語而非敬語。
他試圖保持冷靜,語調平淡的說:「就算明洙哥和我分手,他也不會喜歡妳。」
「會不會喜歡我這你不用管,你只需要照我的話做,不然……」金孝恩忽然笑了。「不然我會毀掉你,毀掉明洙哥,毀掉整個INFINITE。你知道我爸爸是做什麼的,雖然還比不上靜妍姐他們家,但要毀掉一個團體,足夠了。」
李成鍾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內心受到的驚嚇,他退後了一步,難以置信的望著金孝恩,「妳不能這麼做,妳不是喜歡明洙哥嗎?妳不可以毀掉明洙哥,更不可以毀掉其他哥哥們!」
「我從來都是得不到就毀掉的個性,再說了,」金孝恩朝李成鍾走近一步。「如果你照著我的話做,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?明洙哥不會被毀掉,你那些哥哥們不會,當然,你也不會。」
李成鍾心底的恐懼逐漸蔓延,他緊閉著嘴,說不出任何話來。
「你決定好要怎麼做了嗎?」金孝恩依然笑著,那笑實在好看,但在李成鍾眼裡卻彷彿毒蛇猛獸,只要他一做出不順她意的事情,就會在瞬間被吞噬掉。
李成鍾不知道該怎麼做,不論哪個選擇,他和金明洙勢必都得承受痛苦。自己痛無所謂,但怎麼能夠讓自己深愛的人痛?
他做不出選擇。
「沒有別的辦法嗎?」李成鍾找回自己的聲音,試圖讓事情有轉圜的餘地。
「沒有。」金孝恩殘忍的笑及話語截斷了他的希望。
「孝恩……」
「不要考驗我的耐性,李成鍾。」金孝恩歛了笑,打住了李成鍾的話。「放棄明洙哥還是毀掉明洙哥,你自己選一個。」
李成鍾閉上了眼,耳旁有個聲音告訴了他他該選擇的答案,可是那個答案卻讓他渾身發顫,心也狠狠的刺痛著。
明洙哥,你會恨我的吧?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前,你會恨我的吧?不對,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,你也還是會恨我的,對吧?李成鍾張開了眼,眼前的人兒依然笑的燦爛,他卻只覺得畏懼。
李成鍾稍稍邁開一小步,走近金孝恩,同時在心底對金明洙說上幾千幾百次的「對不起」;再一小步,金孝恩已經近在眼前,心底的愧疚感越來越大,想退後,卻不能夠;再一步,他張開手,把金孝恩擁入懷中,一股強烈的噁心從心底竄起,他想推開她,但她已伸手回抱住自己,不允許自己推開她。
幾秒鐘之後,金孝恩才推開李成鍾,告訴他可以了,而明明是短短的幾秒,對李成鍾來說就彷彿一世紀這麼長。
他背叛了金明洙,這已經是半個不爭的事實。
「成鍾哥,你的選擇很好。」金孝恩說:「不過我得提醒哥,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明洙哥知道,其他人也不行,只要有一個人知道了,即使不是明洙哥,我也會毀掉你們。」
李成鍾望著眼前正燦爛笑著的女生,心底有些憤怒。
他不甘心,自己為什麼非得被這樣一個女生擺佈?而且還是個小自己一歲的女生!
金孝恩見他不語,只繼續說著:「謠言的力量很強大,我會想辦法讓它傳進明洙哥的耳裡,這幾天成鍾哥你就繼續像過去那樣跟明洙哥要好吧,就當是最後的美好回憶,等事情傳進明洙哥耳裡,明洙哥一定會來找哥的,到時候哥既不需要承認也不需要否認,默認就夠了,然後……」
話說到這裡,金孝恩似是有意的稍微停了一停,跟著她笑開來,說出最殘酷的話語。
「然後,這場愛情戲,成鍾哥你就可以退場了。」